東方新地 : 楓修人生 胡楓

2012-03-13
胡楓，原名胡繼修，人稱修哥，60年代後期，與蕭芳芳合作多部歌舞片，舞藝精湛，亦有「舞王修」之稱。
「改名胡楓係老闆意思，等觀眾記得住叫得響，佢話楓樹一年四季都係紅色，寓意大紅大紫。」修哥解釋。
的確冇改錯名，雖然天生口吃，但行運行到腳趾尾，一入行就有男主角做，還要拍住粵語片花旦王芳艷芬、丑生王梁醒波，想唔紅都幾難，結果處男作《男人心》令他一夜成名。「嗰時啲女影迷係咁寄信去戲院，大袋大袋咁拎嚟俾我，真係幾飄飄然㗎，咁多人仰慕自己喎！」
光輝往事只能回味，昔日的當紅小生，經歷年代洗禮，今日淪為甘草演員。修哥算好命，七十歲和八十歲，無綫也幫他搞大壽，可憐元華，連續約都冇人得閒同佢傾呀！
相信與他擁有一班天王級契仔契女不無關係，話曬張學友、林憶蓮、劉美君、黎明都會俾面唱歌助興，就算人唔到，都會錄番條短片，有助收視。
「做甘草欷唔欷歔？冇可能成世做中學生嘅，心態上一定要變，接受唔到咪唔好做囉！講真，有得做，我就開心，正如今日接受你訪問，在我嚟講，都係一個工作，一種享受。」他笑言。
修哥何止有得做，簡直忙到飛起，先是去年已有六套劇出街，現正播放的《On Call 36小時》和處境劇《結·分@謊情式》亦有他份，今年4月3日，更以80歲高齡踏上紅館舞台，羨慕死不少後生仔。
「我要帶出一個訊息，嗱，我年紀咁大，點解仲可以喺娛樂圈咁活躍，就係因為健康！」
傾得好地地，怎估到他會突然嗌「咪住先」，咩事先？
「不如我哋叫啲奶茶三文治，因為呢個係long talk！」他還要特登拉長最後兩個英文字來讀，鬼馬到呢！
如果我八十歲好似修哥咁醒目，真係還得神落！
遇芳艷芬冇口吃
修哥口中的「long talk」，由1953年說起，那年他21歲，正於家族經營的古董店打工，某天為親戚出任伴郎，因為姑媽一句說話，扭轉平凡的一生。
「我著起套禮服，姑媽話『阿修，你靚過好多明星喎！』我照嚇個鏡，又好似係喎，哈…哈…因而激發我嘅明星夢。」
剛巧看到大成娛樂公司於報紙刊登廣告招聘男女主角，機會難逢，立即寄信去應徵。
「嘩！唔講得笑喎，通常招聘演員，好少一嚟就做主角，好快收到回覆叫我去面試，老細一聽我講嘢就話『胡先生，你講嘢漏口喎！』我話係呀，印象分即刻大打折扣啦，諗住冇行㗎喇，點知試鏡講對白又好順喎，咁咪得咗囉，拍咗第一套電影《男人心》。女主角係當時最紅嘅花旦，叫芳艷芬，啲人想請佢拍戲都唔容易，仲有個丑生王梁醒波，一個新仔無端端發達，呢啲真係講運氣，呢套戲令到我平步青雲。」
修哥人生第一個鏡頭，就是面對氣勢十足的花旦王說一段很長的對白，可以想像平時沒有口吃的人都會緊張到口吃，何況是他。
「我試過飲凍嘢、食煙仔，都仲係驚到震，又好彩俾我一take過拍完，然後波叔太太係咁拍手掌大叫『好嘢』，即刻信心大增，除咗拍第一個鏡頭好驚，直到依家都冇驚過。」聽到這裏，我忍不住笑出來，其實修哥不是想表達自己有幾叻，只是無時無刻都找機會搞嚇gag仔啫！
影壇新仔遇上花旦王，不會被看扁嗎？
「呢位芳姐呢，真係好有修養，好斯文，雖然有大牌嘅風範，但冇大牌嘅動作，只會不停鼓勵。」
六、七十年代，與修哥合作的花旦全是頂尖級，如白燕、鄧碧雲、白雪仙、任劍輝等。「呢班阿姐開親工都有三、四個徒弟跟尾服侍，仲有司機，排場十足，我都有公司車坐，不過係車阿威車阿水，順便車埋我啫！」
陳寶珠和蕭芳芳做童星時，曾飾演修哥的女兒，甚至兒子（反串），到她們長大成為少女，搖身一變做他女朋友，幾時都話男演員襟撈。
「嗰時寶珠同芳芳好紅，成為兩大陣營，因為兩邊影迷鬥得勁，鬧嚟鬧去，搞到兩姊妹有啲心病。最叻係薛家燕，又同芳芳好，又同寶珠好，兩班影迷對家燕都冇咩嘢，食曬兩家茶禮。」
陪李小龍睇打片
修哥笑言，少女時期的薛家燕很有心，每年都會收到她寄來的聖誕卡，故有「聖誕少女」之稱。
「枱頭寫『胡楓哥哥』，佢年年寄，但我年年都冇覆，年年都好內疚。好喇，到佢冇寄俾我，我就好開心，點解呢？因為佢紅到食飯都唔得閒，仲邊有時間寄卡俾我，我就阿彌陀佛，望都望佢有呢一日啦！」
其粵語片之中，給我最深印象是他與謝賢合作的《難兄難弟》，皆因之後翻拍又翻拍，而羅嘉良和吳鎮宇的版本算最神似。我很想知一臉老實溫文的修哥曾經視謝賢為勁敵嗎？
「在我嚟講，冇一個係勁敵，但有競爭，當時謝賢的而且確紅過我，但我哋係好朋友、好兄弟，冇半點妒忌成分存在。嗰時我哋經常同林鳳、嘉玲一齊去夜總會聽歌跳舞，啲女仔見到謝老四，梗係烏蠅嬲蜜糖，我就麻麻哋啦，各有各受歡迎，哈…哈…」
比起修哥的木訥，謝賢（75歲）給人感覺風流花弗得多，不單經歷兩次結婚離婚，現任女友Coco才27歲，果真艷福無邊；哪像修哥正值事業如日方中之時，25歲與初戀女友結婚，細水長流55載，今時今日倆口子仍會十指緊扣行街街，見證矢志不渝的愛。
「咁早結婚係因為九十歲嘅嫲嫲想快啲飲孫新抱茶，我見拍咗拖五年幾，都係時候啦！
「嗰時老闆捧緊我，佢話『我唔會唔俾你結婚，但唔好咁揚，三書六禮得啦，酒就唔好擺喇！』當時我亦樂得簡簡單單，因為實在好忙，我記得好似求其去咗澳門過一晚就當度蜜月，如果俾著其他女仔，一定詐型，嫁明星嫁得咁寒酸，但我太太又OK喎！」
他說太太的優點是唔呷醋、唔依哦，兩個人要相處舒服，才能走得遠。
「佢有度好，唔理我咁多，以前後生唔多唔少都有啲緋聞，佢都唔會過問，我諗佢好少睇我嘅戲㖭，有時電視播緊我，佢都借頭借路做家務行開，哈…哈…」
回頭望過去，快樂的回憶源源不絕，像昨天發生的事，似近還遠，只遺憾有些好友已不在人世，如一代巨星李小龍。
「我同李小龍拍《偷燒鴨》時認識，佢嗰時得十幾歲，好百厭，但好聰明，話頭醒尾。我大佢十年左右，唔知點解好玩得埋。後尾佢去咗美國，有一輪冇聯絡，到佢返嚟香港探親，搵我陪佢周圍去，睇曬所有邵氏嘅功夫片，佢認為唔得，仲講咗一句『除非我唔拍戲，我一拍呢，就要做全中國最高薪水嗰個！』佢真係好豪氣，之後佢返美國，我都寫信鼓勵佢返嚟拍戲。」
同學友憶蓮上契
當李小龍拍完《唐山大兄》、《精武門》、《猛龍過江》後，紅透半邊天，也沒有忘記修哥這個老友記。
「佢九龍塘間大屋入伙，都有叫我去坐嚇，我一睇，成個格局俾我感覺好唔自然、好侷促，我講咗一句『使唔使搵人睇嚇風水呀？』佢笑一笑，擰擰頭，咁算啦，我始終覺得風水唔係咁好。」
談到另一個故友沈殿霞的往事，他更是黯然，相識數十載，難免捨不得。
「講開肥肥，點樣講呢，佢真係好想睇住欣宜嫁㗎，可惜睇唔到，佢最放心唔落就係呢粒女……
「欣宜入行，其實肥肥不知幾開心，我同欣宜講有發布會一定要話我聽，等我去撐場，我成日叫佢keep住唔好咁肥，但佢話忍唔到口，我話『唔忍得都要忍，你依家靚咗幾多，成個美少女咁。』我以前已經叫肥肥唔好俾咁多好嘢欣宜食，吖！但佢唔聽，錫到個女飛起。」
修哥性格開朗重情，圈中人緣甚佳，由於不會恃老賣老，與後輩也非常投緣，歷來收了13個契仔契女，圈中圈外人都有，包括張學友、黎明、林憶蓮、劉美君、樓南光、斑斑、朱建鈞、黃造時等。
「我同學友、美君、憶蓮、樓南光一齊拍電影《猛鬼學堂》時，覺得好啱key，佢哋話叫我契爺好唔好，梗係好啦，一叫就三十年喇！
「咁多個之中最靜係憶蓮，最初我哋有我哋玩，佢有佢坐埋一邊睇電視，個電視係佢自己帶嚟嘅，我見佢好似好寂寞咁，咪拉埋佢過嚟一齊玩囉。嗰時學友都未算紅，我同佢講過樣樣嘢都唔好咁急進，佢真係好勤力。上年我去新加坡登台之前失聲，學友都使人帶啲川貝枇杷膏俾我飲，佢好關心我嘅。」
他興奮地表示，黎明和憶蓮已答應出席4月3日的紅館演唱會，至於學友和美君仍在度期。而嘉賓名單之中，還有一個張家輝，與修哥並非契爺契仔關係。
「19年前我同關詠荷拍《開心華之里》，順便識埋呢位張先生。第一次認識關詠荷，就覺得好有親切感，你有冇聽過其他人叫詠荷吖？我八十歲人淨係識得兩個詠荷，一個係關詠荷，另一個就係我太太，哈…哈…
「點解搵家輝做嘉賓，因為啱啱嗰排我失聲，佢傳短訊嚟問『你點呀？』我話『依家瞓緊覺。』然後佢又問『你瞓成點呀？』我咪鬧佢『大佬，我瞓緊呀，你唔好再傳短訊嚟啦！』就係咁多咗短訊來往，咪撩嚇佢嚟玩囉！」
一個識玩手機傳短訊，與時代接軌的長者，是永遠也不會過時的。
之前從未接觸過修哥，但他給我很平易近人的感覺，直至接到他的電話，正確來說應該是電話留言，原來他友善之外，還很搞笑。
「我係胡楓，唔…唔…唔…」講完？這是哪門子的留言？
沒多久他再打來，第一句就話：「我要講句唔好意思先……」
嚇？我愕一愕，他續說：「你約咗我咁耐，依家先得閒打俾你。」
面對一個比我更忙碌、更敬業樂業的長者，他這樣說，我更不好意思就真啦！
我本來想約他來公司影樓，他一聽到柴灣，即笑言：「我驚搵到天黑都未搵到。」
原來修哥鍾意自己揸車周圍去，他說年過70歲後，每次續牌都要提交驗身報告和醫生紙，「我個報告不知幾靚，醫生話我精神過佢。」
然後他很順口地說了一個地址，我去到才知是他其中一個契女Mence經營的男士美容中心，他說做完訪問，順便做埋個facial（小圖）先走，貪靚到呢！照我話，男人頭髮濃密好重要，像修哥，只要染黑頭髮便可。
他反駁：「我冇染髮㗎，如果你夾硬話我有，咪有染白冇染黑囉，哈…哈…」
想長命，很簡單，學修哥笑多啲啦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