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, September 28, 2012

星島日報 : 林憶蓮天籟洗滌大地

享樂生義 | By 黃子翔
2012-09-28
說林憶蓮睽違樂迷六載的全新專輯《蓋亞》,是筆者近年最期待的廣東/國語大碟,絕不為過。自從去年欣賞了《林憶蓮演唱會MMXI》,就對她現場演唱風格前衞、展示驚人唱功的《枯榮》、《柿子》畫面,揮之不去,想必許多在場樂迷都有同感,愈對她的新碟充滿好奇。不過,《蓋亞》一直只聞樓梯響,直至一年後,就連今年的演唱會Part II都舉行完畢,才姍姍來遲推出市面,今天把《蓋亞》拿在手中,珍而重之,每次播放這個喻意大地之母的作品時,都得靜聽沉思,以示敬意。
當然不止筆者,廣大樂迷也對《蓋亞》引頸以待,自九月二十日推出至今,僅僅一周,旋即登上不少唱片店的銷量榜冠軍,就以Sky Music為例,該店的最新銷量榜於九月十七日至二十四日進行統計,第一位是《蓋亞》,心水清的讀者應該發現,統計時該碟明明只是推出了四天而已,也就是說,遲起步也跑得贏,足證實力非凡。
聽過派台已久、實驗味重的《枯榮》和《柿子》,大家早就預料,憶蓮即將以煥然一新的面貌示人,到底新碟會把這位亞洲歌后,帶到哪一處高峰?結果《蓋亞》沒有令人失望,她大膽起用內地年輕音樂人常石磊,為《蓋亞》扛起聯合監製重任,後者在編曲、作曲方面,帶來了有別於憶蓮舊有面向、截然不同的音樂氛圍,讓她唱出了新聲音,好像《紅眼眶》散發出富有層次的Jazz和Chill味道,就很難在她的舊作找得到,而其收斂而率性唱法,得到複雜的編曲結構襯托,變得猶如唸詩似的,別具優雅氣派,雖然音樂與歌聲不像流行曲般流暢配搭,卻沒有產生突兀的感覺,反而一聽再聽,叫人回味。有了新派編曲,本來是一首底蘊Pop得不得了的作品,都變得毫不一樣,好像《也許》(《兩心花》國語版)末段豁然開朗的電子韻律,便叫人感覺新潮。
果敢尋新求變
除了常石磊,《蓋亞》的音樂人班底,還有近年跟憶蓮合作無間的恭碩良,至於填詞人,沒了港人見慣見熟的林夕和黃偉文,卻有本地樂迷久違了的李焯雄,亦有交出《枯榮》、與常石磊合寫《蓋亞》的年輕詞人喬星,以及筆者相當欣賞的台灣樂團蘇打綠主將吳青峰,後者為《寂寞擁擠》譜上充滿詩意的曲調和歌詞,打造了一首輕重得宜的Pop Rock作品,不知怎的,雖然曲式不盡相同,卻總是叫筆者想起吳青峰寫給楊乃文的《女爵》,而末段高亢結他Solo,為這歌畫龍點睛。
常石磊、恭碩良、吳青峰、李焯雄、喬星……如斯包羅萬有的嶄新組合,莫說是貴為亞洲天后級的林憶蓮,就是一般的歌手,也很難想像擁有如此美妙而新鮮的幕後勇將——要徹底的改頭換面,注入新血是唯一方法,問題是,許多資深歌手,從歌唱風格到製作班底,已有一定框架,求新求變是一回事,果敢揮別舊事舊情,是另一回事。
但她是憶蓮,就是有與眾不同的想法。《蓋亞》很新,但她過往的作品,難道就不走得前嗎?好像一九八八年的《Ready》,就糅雜當時流行樂壇仍是新鮮的爵士樂風格,別忘了這碟只是憶蓮的第五張專輯。其後的《都市觸覺》三部曲,也是本地早期的概念大碟,至於一九九一年與Dick Lee合作以花作主題的專輯《野花》,風格從東方的戲曲以至西方的Hip Hop,都有涉獵,主打歌《再生戀》以《紅樓夢》金句:「一朝春盡紅顏老,花落人亡兩不知」作開場獨白,憶蓮甫開口就充滿驚艷,該專輯被譽為她其中一張最重要的大碟,把其歌唱事業以至廣東唱片,推至一個全新高度。
如流水歸滄海
而在這一個年代來說,論藝術性,《蓋亞》絕對比得上《野花》。憶蓮在《蓋亞》的參與度也很高,除了《無言歌》由她親自作曲,其他多首歌曲的填詞工作,如《也許》、《假釋》,她都有份參與,令全碟的概念和氣氛更加統一。「蓋亞」(Gaia)在希臘文中代表大地之母,多首歌曲也對人類給地球帶來的破壞,作出哀歎悲號,好像《無言歌》:「救救我們思想裏的孽」、《蓋亞》:「我已經太累,我顫抖,地動山搖的陣痛」,而《枯榮》談及枯榮、虧盈之生生不息,跟潘源良填詞的《兩心花》一句:「如流水,歸滄海;從雲端,再下來」,互相呼應。
聽見有人說憶蓮在《蓋亞》的唱腔像王菲,筆者有點不以為然。人們有此聯想,或許因為她在多首歌曲,作出無以名狀的喊叫聲,但王菲的叫喊,多是有捲舌的「啦啦」聲,而憶蓮的呼喊,則聽得出有細緻綿密的變化,高低起伏層次豐富,雖然沒有歌詞但一樣有內容,而《柿子》連續不斷的「嗚……呀……」,其實就是「烏鴉」的國語發音,是有意思的。樂迷欣賞《紅眼眶》、《灰》等作品時,可不要忽略歌者的呼叫與尾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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