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March 9, 2010

喬靖夫、林寶最欣賞憶蓮

《JET》3月號
黃偉文 不詞而別
邀喬靖夫林寶陳詠謙組寫民連

著名填詞人黃偉文向本刊透露,為了專注時裝寫作,以及正在籌備的時裝網站業務,決定淡出叱吒十五載的廣東詞壇。黃表示短期內不會全身而退,填詞工作將會維持有限度服務,並且積極成立「Shot The Lyricist」填詞人聯盟,邀請了喬靖夫、林寶及陳詠謙三位詞人加入。此舉一來是為了淡出鋪路,幫助歌手好友介紹詞人歸宿,同時為黨友提供一站式服務 ,長遠目標是拓展為公開平台,招攬有志之士入行,真正填者有其詞。

J : 為甚麼決定成立「Shot The Lyricist」?

Y : 我在07年已決定減產,本應可以瀟灑一點,但身邊有很多聲音,尤其是最乞人憎的網民,我記得有網民留言:「佢用填詞搵咗香港人咁多錢,依家話走就走呀?」正如阿姐話齌:「網民係咩嚟唧,使乜咁驚呀?」阿姐的金句,真係勁!我覺得只要我填詞落足百二分心機,沒有必要找到繼任人才離開。其實我可以更早唔寫,不過我想咬緊廣東歌詞在一定水平,斷然離開,等如前功盡廢,於是邊寫邊物色一班寫得好的人,順便令網民收聲。

J : 但你有那麼多好朋友,真的忍心不詞而別嗎?

Y : 這兩年減產,好多工作做不到,大部分搵我寫歌的,都是好朋友,就算我幫不了忙,也不太放心讓他們在街邊食立雜嘢,不如搵幾間靚餐廳名廚,讓他們有地方落腳。我們四個都是寫歌詞的人,以盟友形式合作,現在是計畫第一步,填詞人需要處理及幫忙的,我們都會幫手,希望將來上了軌道,能夠設立一個渠道,招攬沒有親戚朋友在唱片工業,又有一身好武藝的人,讓他們填者有其詞。

J : 最初Wyman提議跟你合作時,有沒有被嚇一跳?

陳 : 收到他的電話,我開心了一分鐘,收線後開始擔心。他會否要求我出credit是陳詠謙@唔知乜乜Wyman Workshop呢,我好怕@一些組織,總之好多猶豫,我沒想過有填詞人肯幫人。

Y : 即是你覺得填詞人是會互相廝殺。

陳 : 我一直覺得,填詞人性質最被動,會把某些合作開的監製、歌手,當作自己的領土。他提出這種合作形式,我第一個反應是:「嘩!咁筍?會不會有陰謀呢?」但我想來想去,實在想不出甚麼潛在危機,於是應承。

林 : 我絕對是嚇一跳,我真心想填詞,但除了Eric Kwok,完全沒有connection,當然覺得是好事,不過遇上這種情況,都閃過「有無咁筍」的想法。

喬 : 自從盧巧音的《天演論》大碟,我已經有幾年沒有填詞,突然間收到Tony(Wyman拍檔)電話,我更加意外。正如阿謙所言,填詞人相對各自為政,很難聯想到會合作,後來了解多了,所謂合作沒有太大限制,很適合我的工作習慣。

Y : 當我想搞這間公司,名單上只得三個名,我是百分百命中的。我的反應都是「有無咁筍呀?」,哈哈!

J : 為甚麼在芸芸填詞人之中,選擇跟三位合作?

Y : 我不知道眼緣的耳仔版本叫甚麼,姑且先叫耳緣吧。雖然表面上沒有人入行,耐不耐都會在唱片中發現新名字,但不是眼前一亮那種,當聽到好作品,都會記住那些人填詞。直到上年尾決定做這件事,袋了兩、三年的名字,便開始聯絡。

J : 三位填詞人,從哪一首作品開始,引起你的興趣?

Y : 我喜歡歌詞,除了喜歡寫,對廣東詞壇真的好熟,不敢說瞭如指掌,但每個填詞人,在我心裏都有一個file,我會還原為一個樂迷去欣賞。寫廣東歌詞,有一下得已經好難,一首寫得好已足夠。林寶大部分是Swing的歌,第一首覺得好好笑是陳奕迅的《King Kong》。今次Swing的《武當》,有好多歌都喜歡。好像是我決定做這件事,Swing就出碟,他們拿拿聲走出來提醒我。比較有趣的是,Swing原本想搵我寫《麵包生命》及《大大公司》續集,我太忙推了,Jerald請了他的朋友幫手,後來在他們的mini concert後台,我讚《我有貨》(《大大公司》續集)填得好,Jerald指一指身旁:「咪呢條友寫㗎囉!」他就是陳詠謙。

至於喬靖夫,第一首留意是盧巧音的《深藍》,然後是王菲的《光之翼》、陳奕迅《Live for today》的《真相》及《謊言》,到後期盧巧音《天演論》裏奇奇怪怪、神神佛佛的畫面,都有一種格。

J : 我們對三位認識不算多,你們為甚麼會有興趣填詞?

陳: 我覺得是填詞來搵我的,第一次填詞是我中一、二時去日本,看見一班童顏巨乳的小學生行過,於是開始唱「oh oh oh……屎忽搬上胸……」,一直唱完整首《Sha La-La-La-La》。後來參加合唱團,成日唱外文歌,反正大家都唔知歌詞內容,於是我開始填詞讓大家唱。到了十八歲,才真正寫第一份歌詞,即是李蘢怡、李龍基的《明天你是否依然教我》,第一次竟然給了李龍基,哈哈!

Y : 他日你成了偉人,寫歌給李龍基的故事,就很傳奇了。

林 : 我主要是喜歡聽廣東歌,直覺地留意歌詞,譬如《等》的「莫道你在選擇人,人亦能選擇你」,這概念好新鮮。慢慢聽到一些旋律,或者英文歌,就會自自然然想填上中文歌詞。本身我跟Swing的Eric Kwok是從小認識的朋友,後來我們去美國讀書,他在西岸、我在東岸,他會寫一些歌,錄成demo寄給我填。

喬 : 我不明白為甚麼會填詞,都是誤打誤撞、機緣巧合之下開始的,到今時今日,我仍覺得自己是音樂工業的outsider。我沒有刻意研究歌詞,只是跟人人一樣聽廣東歌,累積成一種感覺。最初是Candy(盧巧音)出第一張LP,她兼任監製,想搵新人合作,我的中學同學是她朋友,知道我寫小說,就問我有沒有興趣試下,試下試下,就填了三首歌。我正職寫小說,透過填詞,觀察到社會對小說的反應,遠遠不及流行曲,可能過了十年八載,作品在卡拉ok仍有人唱,仍然有人會當作電話鈴聲,滿足感比較直接。

J : 要成為填詞人,總要有獨市賣點,你們覺得自己最獨市是甚麼地方?

陳 : 現階段我未夠作品去歸類,但我希望寫詞夠淺白,卻入肉,譬如「鹹魚白菜也好好味」,一句交代了當時年輕人對愛情的夢想,我覺得好勁好勁!

J : 每位填詞人開工時都有些少習慣,或者怪癖,你們有何怪癖?

林 : 我一寫詞就會變惡魔,好燥底,如果有人叫我一聲,講一句說話,我直情想殺人!我會覺得自己在拯救世界,為甚麼要嘈我?老婆都習慣了,反而現在我會自動消失,讓她在精神上感到我不存在,哈哈。有時寫寫下,有一、兩句詞幾好笑,覺得自己的想法好畸形,就會忍不住狂笑。

陳 : 我寫歌詞的時候好憎自己,香港樂壇已經有很多好歌、好叻的填詞人,我又寫得不及他們,好憎自己為甚麼要繼續寫,內心鬥爭最痛苦,有時一份歌詞朝早認為寫得好好,夜晚已經是垃圾。另外,每當我確立主題、方向,想通怎樣寫,我會「哼!」大叫一聲。

喬 : 遇上大腦閉塞,我會去浸熱水浴,浸浸下就會想到橋,所以我前年搬屋,首要條件是要有浴缸。

Y : 同樣情況,我是在人家替我洗頭、揼骨時發生的,因為那一刻只能思考,除了寫歌詞,我好多人生重要問題,都是在這些時候解決的。

J : 誰是你們最欣賞的填詞前輩?

陳 : 我好鍾意林振強,最深刻是《不再問究竟》,歌詞原來可以這樣故事化的。

林 : 我都是林振強,以前聽好多,後來再認真睇歌詞,更加鍾意,尤其是林憶蓮的《野花》、林子祥的《追憶》,其實何家勁的《也許》,都填得好好。

喬 : 喜歡的填詞人好多,真正敬佩是黃霑先生,我的年代都是聽電視流行曲長大,他寫的武俠歌很有文化底蘊,譬如《萬水千山縱橫》,讀出來已經是一首古詩,好敬佩這種功力。我寫的歌較現代,但他對我的想法,甚至寫出來的意象,都有影響。

J : 過去三十年,廣東詞壇經歷了幾個朝代,也出現過大量可一不可再的經典,你們在填詞時,會否刻意避開前輩影子,創出自己風格?

喬 : 我想從事創作的,總愛將自己喜歡的東西集大成,融入作品,變成自己的風格。

Y : 我覺得不一定集大成就會成為風格,風格這回事,不能刻意設計,有就有,無就無,是命水來的。

陳 : 我填詞時好多東西會避,例如「青苔」一定唔寫得,Wyman寫好多;「眼淚」好難避,不過好林夕;最近周耀輝寫好多雀仔,又不能寫。我們這一代要寫出自己風格,好困難,空間的確好狹窄。

林 : 我沒有特別避忌,可能多數是跟Swing合作,他們已有清晰方向,都是寫好先算。

Y : 我覺得林寶天生寫歌詞好有風格,如果說Swing的作品有一隻格,對事物有另一種睇法,這種門派的幽默感,是林寶為Swing定型的。

J : 遇上歌手或監製要求改歌詞,你們會堅持,還是毫無怨言任改?

林 : 好難堅持,如果歌手或者監製get唔到歌詞內容,解釋太多,也未必有用。

Y : 我覺得歌手或者監製,有部分是可以train up的。如果他們不明白,甚至要改,可以打蛇隨棍上,向他們解釋,有些特別受教的,慢慢會令他們的欣賞能力升呢。陳奕迅原本是一個中文不算好的歌手,歌詞有唔明就會問,每首歌我都會手寫一份附加資料解釋,現在他的中文比初出道進步好多,所以填詞人是有責任幫歌手補習中文的。

陳 : 如果唔鍾意,唯有改,因為鍾意唔鍾意無得拗,如果他們覺得未夠好,我一定會堅持。如果我覺得唔好,根本唔會交,只好大家四四六六講數,通常最後他們都會接受,好好彩,哈哈。

喬 : 我遇到的情況,通常是改歌詞內容的氣氛,可能寫開小說,文字比較灰暗、絕望,試過兩、三次,都是監製想首歌upbeat些少,不過我都會盡量根據原本格局,輕鬆一點,淡然依舊。

J : 古今中外,誰是你們最希望幫他寫詞的歌手?

喬 : 我想幫林憶蓮寫,因為我是她的超級fans,能夠幫她寫一首歌,已經是歷史。

林 : 我都想幫林憶蓮,或者Misia寫。


Y : 聖誕老人不是歌手,但我最想寫到一首聖誕歌。你睇過Huge Grant的《About A Boy》就明,戲中的他,甚至Huge Grant個仔都唔使做,只因為他爸爸寫了一首聖誕歌,還是一首麻麻地hit的聖誕歌。

陳 : 我只想寫一首好好的情歌,或者寫到一個位,大家都知道我寫歌詞寫得唔錯,可以代他們發言,我可能會選擇唔寫。

Y : 到時就唔得㗎喇!

J : 《JET》

Y : 黃偉文

陳 : 陳詠謙

林 : 林寶

喬 : 喬靖夫

喬靖夫 部分作品:

盧巧音《快感飛行》、《深藍》、《暖色》、《周日床上》、《女吸血鬼的情歌》、《一年五季》、《送魂經》及《阿修羅樹海》

陳奕迅《早開的長途班》

王菲《光之翼》

林寶 部分作品:

Swing《半張飛》、《1984》、《煙花》、《就當我未玩夠》、《黑雨天 白鋼琴》、《一命,二運,三風水》及《Hehehe》

Eric Kwok《是但,求其,冇所謂》、陳奕迅《King Kong》

恭碩良《六日七夜》、許志安《青蛙王子》

陳詠謙 部分作品:

Swing《我有貨》、《讓左腳先行一步》及《尿牀的啟示》

張敬軒《鬧鬼愛情》、《Deja vu》

麥浚龍《炸彈人》

吳雨霏、側田《山歌》

鄧麗欣《Waiting List》

陳奕迅《大人》(即將推出)

Twins《人人彈起》(即將推出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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