篇文超作狀, 乜都要拉去諷刺北上藝人, 憶蓮都有在內地工作, 都有做真人騷歌唱比賽, 這位作者不知? 不要再搞二元對立了.
2016-04-03
蟬噪林越靜,藝高人越定。是境界。
一粒很靜很細的音,竟令人極度震撼。那粒音,必定屬於高手。一粒音,簡潔靜謐,輕風細雨。想像,千里之外,都聽得清澈的一顆靜音,偌大之演奏廳內,雖千萬人,雖百人樂團,卻奏出一闋婉約無塵的輕靈,雲淡霞清,何似在人間。世界著名的意大利指揮家Roberto Abbado和都靈皇家劇院(Orchestra and Chorus Teatro Regio Torino)來港,一出手第一粒音,便知有沒有。
輕輕的,我來了。細得搶耳,為之神奪,請君為我傾耳聽,沒有雕龍雕鳳打鑼打鼓,低調的反璞歸真反而叫你放下人間,反正三千弱水,唯取飲一瓢,再盛大的笙歌,為的是請你共鳴與你心靈相見。Roberto Abbado玩威爾弟(Verdi)和華格納(Wagner),骨子處細膩,恢宏處華麗,要規模有規模,要絢爛爍亮璀璨,明明千錘百煉,已無絲毫斧鑿之痕,苦練有成之跡,摘葉飛花就是功架。連安歌再起時,也沒狂放百個壓軸煙花,卻以ppp輕柔撼動你,音樂裏的"pianississimo",即"very very soft",你試過被纖細若無的輕音感動過沒有,他們彈一下,你心弦顫一下;樂章完了,音樂停了,凝住,未完,他要全團合奏多一個靜默,才算,完。是境界。
像演唱有鳩叫一樣,演奏也有財大氣粗式鳩奏。明白這個道理,又實踐到這個道理的人,不多。
一個粧,三面台。不張狂不浮誇不炫耀,見山是山見水是水,香港已有這樣一個歌手,我見過她那麼瀟灑,未見過這麼從容,她靜靜地進化了:林憶蓮。
她的2016演唱會,值得每一個北上偽真人show鳩叫的歌手慚愧。她的收放自如,讓你知道「藝」之一字,昇華至"artistry"之境,是何等漂亮好看。我由衷的想,今時今日,有幾多歌星,有她的craft又有她的深度,有她的能量,又有她的純粹?
如果梅艷芳是江湖夜雨一盞青燈,有時是灰飛煙滅的一道眼神,林憶蓮就是千帆過盡一泓回眸,有時是只有秋聲最好聽的一颯微風。所有勁歌快歌,情歌悲歌,她予取予攜要乜有乜。我坐在觀眾席,感覺她像一部最流麗的跑車,要去邊就去邊,如入無人之境,一首《沒結果》可以鳩叫至你七孔流血由她任性炫技飄移而她沒有,偏偏用最溫柔的速度入彎,瀟灑,自在,死踩油門有甚麼技術可言。她的turbo輸出的不是咆哮,是氣勢。《聽說愛情回來過》,細訴的是故事,原來你也在這裏,心細情細按摩着最脆弱敏感的神經,那些不觸也痛、觸了更痛的神經不要驚動,輕輕探訪好了。
如果過百人弦樂團同台,奏出的詩意可以細膩得穿過最幼嫩的毛孔,潛入最致遠的情緒,最激烈的快歌最神傷的情歌一樣可以,用心唱的話,不會鳩叫。說到底,誰的心會經常聲嘶力竭,係又淚奔唔係又淚奔,心口碎大石賣藝式演,多麼廉價。
鳩叫是侮辱自己的尊嚴。鳩叫有心虛的鳩、虛榮的鳩,獻媚的鳩、無才便鳩,都欠真心。藝,說到中心,就是敢不敢能不能掏出一份赤裸的真。如果心虛沒有真藝的信心,唯有賣鳩。看那些什麼零瑕疵歌手,毫無廉恥北跪販賣鳩唱之萬佛朝宗,咋舌處不弱於宇宙Gem一身內褲外穿的神乎絕技,二人應該合唱。鳩,最強味精也,當然,有人喜歡味精,在那失真而不知道原味,在那失義而不知道真理,在那造假就是發達硬道理的國度,人沒選擇,但我們還有。
今日Sandy的身段是最柔軟的,自由奔放的,謙虛的揮灑,神閒的自如,倫永亮說她完美,雖不中亦不遠矣。演唱會中,她說了些與香港人共勉的話,她唱了的歌,由意境到心情,由下雨的傘到太陽傘下,要收到的都感受到心深處,她的歌聲裏,流動着她的氣質、她的世故、她的天真、她的優雅、她的憂傷、她的卓然不同。她的一切美麗都在反鳩叫。
普立茲得獎詩人Mary Oliver的一首《Everything》,看見現在的憶蓮。
"I want to make poems that say right out, plainly,
what I mean, that don't go looking for the
laces of elaboration, puffed sleeves……
I want to write with quiet hands. I
want to write while crossing the fields that are
fresh with daisies and everlasting and the
ordinary grass"
Quiet hands,用最安靜的手寫詩,不會鳩寫。收起最華麗的花邊,走在平凡的草地,能體現是everything。一切的華麗,一切的情感,一切的純粹。
完場時我想,這片土地或許太滄桑,香港的人幸福,至少還有林憶蓮。
畢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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